全不知没能当成画家,他于是决定当诗人写诗。他有个相识的诗人,住在蒲公英大街。这位诗人的真名实姓叫小普特,可是大家都知道,所有的诗人都非常喜欢漂亮的名字。所以,小普特开始写诗以后就给自己另挑了一个名字,叫作小花朵。
有一回,全不知来找小花朵,说:“我说,小花朵,教我做诗吧。我也想当诗人。”
“你有才能吗?”小花朵问道。
“当然有啦。我很有才能,”全不知回答说。
“这得考考才知道,”小花朵说,“你知道什么叫押韵吗?”
“押韵?不,不知道。”
“押韵——就是两个词的韵母相同,”小花朵解释说,“例如:鸦—虾,象—胖。懂了吗?”
“懂了。”
“那,你说一个跟“竿”押韵的词。”
“天蓝。”全不知回答说。
“竿——天蓝,这算什么押韵哪!这根本不押韵嘛。”
“为什么不押韵!它们的韵母不是相同的嘛。”
“这还不够,”小花朵说,“还得两个词相似才行,这样才能匀称。现在你听着:竿—山,火炉—蜡烛,一大本—两小捆。”
“懂啦,懂啦!”全不知喊道。“竿—山,火炉—蜡烛,一大本—两小捆!这可真棒!哈哈哈!”
“哪,你想一个和‘麻屑’押韵的词。”小花朵说道。
“卡且。”全不知回答说。
“什么叫卡且呀?”小花朵惊奇地说,“有这个词儿吗?”
“难道没有吗?”
“当然没有啦。”
“那么,撕略。”
“斯略是什么呀?”小花朵又惊奇地说。
“这就是……撕什么东西的时候,那就是撕略画。”全不知说明道。
“你净瞎说,”小花朵说道,“没有这种词儿嘛。应该选择那种大家使用的词儿,而不应该瞎编。”
“我如果选择不出别的词儿呢?”
“那就说明你没有做诗的才能。”
“那你自己想想怎么押韵吧。”全不知答道。
“我马上就想。”小花朵同意说。他站在屋子正中,双手放在胸前,歪着头想。然后又仰起头,望着天花板想。然后两手托着下巴须,望着地板想。这样做了一阵以后,他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,一面低声自言自语地嘟哝着:“麻屑、强倔、夺掠、卡且、撕略……”他闭眼了好半天,后来说:“呸!这是个什么词儿呀?这是一个押不上韵的词儿嘛。”
“你瞧!”全不知高兴地说,“你自己提出来的词儿是押不上韵的,还说我没有才能。”
“好,你有才能,有才能,只是别再纠缠啦!”小花朵说,“我头疼得厉害。你只要做得又有思想又押韵,那就是诗啦。”
“难道这么简单吗?”全不知奇怪地问。
“当然简单罗。主要的是得有才能。”
全不知回到家里,马上着手做诗。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,走了一整天,一会儿看着地板,一会望着天棚,手托着下巴额,自言自语地嘟哝着。诗终于做好了,他于是说道:“弟兄们,你们听听我做的诗吧。”
“好吧,好吧。这诗说的是什么呀?”大伙感兴趣地问。
“我做的诗是关于你们的事儿,”全不知说道,“就来一首说万事通的诗——
万事通散步到河旁,
一下子跳过了小绵羊。”
“什么?”万事通喊道,“我多咱跳过小绵羊啦?”
“哎,这是诗里这么说的,是为了押韵。”全不知解释道。
“为了押韵你就拿我胡编些假话呀?”万事通激怒起来。
“当然罗,”全不知回答说,“我干嘛要编真话呀?真话用不着编,它本来就是真话嘛。”
“你再编一个试试,你小心点儿!”万事通威胁说,“快说,你还编了别人什么?”
“你们听听关于小急躁的诗。”全不知说道。
小急躁饿得不好受,
一口吞下个凉熨斗。
“弟兄们哪!”小急躁喊道,“他这是给我做的什么诗啊!什么凉熨斗我也没吞啊。”
“你别嚷嚷嘛,”全不知说,“这只不过是为了押韵才说你吞了凉熨斗嘛。”
“我什么熨斗都没吞,凉的没有,热的也没有!”小急躁喊着。
“我也没说你吞了热熨斗啊,所以你可以安静啦,”全不知答道,“现在你们再听听关于小可能的话吧:
小可能的枕头下
放着一捆甜麻花。”
小可能走到自己的床前,在枕头下面看了一眼,说:“瞎扯!这儿什么麻花也没有。”
“你对诗是一窍不通阿,”全不知答道,“说它有,是为了押韵,实际上并没有。我还给小药九做了一首呢。”
“弟兄们!”医生小药丸喊道,“这种侮辱人的话应该停止啦!难道我们还要安安静静地听他给我们瞎编吗?”
“够啦,”大伙都喊道,“我们再也不想听啦!这不是诗,是哄别人开心的顺口溜。”
只有万事通、小急躁和小可能三个人喊着说:“让他念吧!既然他念了我们的,那就让他也念念别人的。”
“不要!我们不想听!”别人喊道。
“你们既然不想听,我就给邻居们念去。”全不知说道。
“什么?”这下子大伙都喊起来,“你还要去当着邻居侮辱我们哪!看你敢!那你就甭回家来了。”
“好吧,弟兄们,我不念了,”全不知表示同意说,“可是你们也别生我的气啦。”
打那以后全不知就决定再不做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