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疯狂麦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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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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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

麦基热爱他的新生活。

他喜欢比尔太太买给自己的新胶底运动鞋。

他喜欢清早带着家中的狗旺旺穿过街道时聆听寂静的脚步。

他喜欢清晨,喜欢自称的所谓“忙碌工作前的时间”,即使此时那些要上早班的人仍沉浸在睡梦中。似乎全世界都是为他从卧室的地板上醒来而创造的——一排排红砖房、无法映照出人脸的窗户、冷清而安静的人行道和街道。一切都是如此安静,似乎能够听到下水管道内水流动的声音,而太阳正在排水口闪着光。

他喜欢这种宁静和孤独。

但是他也喜欢晚些时候出现的各种声音。

他喜欢听做薄煎饼的面糊在烤盘上嘶嘶作响的声音。

他喜欢他们周日早上去的教堂里的声音,一个叫做伯达尼的教堂——当牧师在讲坛上给以重击的手势时,人们会高喊“阿门”,唱诗班这样那样地摇摆着对人们唱:“哈利路亚!”人们会向唱诗班回唱道:“哈利路亚!”于是每个人越来越高兴,这些事都会让麦基不仅仅想跑。因此,一天他干脆跳上教堂的长条椅,把胳膊伸向天空,用尽全力大喊道:“哈利路亚!阿门!”此时没有人会觉得这个对自己大喊的疯狂的孩子很奇怪。接着家里的两个成员,海斯 特和莱斯 特,和他一起跳上长椅大喊道:“哈利路亚!阿门!”每个人都笑着鼓掌,唱歌。

他喜欢七月四日的街区聚会,整个东区的居民聚集在一起一天一夜,聚会上有游戏、音乐、烤鸡、排骨、红薯派和舞蹈,直到最后点起鞭炮,和一些其他的活动。

麦基喜欢东区的颜色,人们的肤色。

他花尽整个人生都没明白为什么这些东区的人称自己是黑人。他始终观察着,他所发现的肤色都是姜饼色、淡软糖色、深软糖色、松子色、黄油朗姆色、肉桂色和桦色,但从没看到甘草糖色,对他而言,那才是真正的黑色。

他尤其喜欢比尔太太的拇指的温暖的棕色,这种颜色看起来像是从当她冷冻麦基最爱的蛋糕时,允许他舔干净的白色乳脂状的糖衣里产生的。

他喜欢搜集沙地上的所有颜色,像这样度过夏天的时光。打棍球、篮球、橄榄球,有一半的时间他会忘记回家吃午饭。

一天,一个新来的高高瘦瘦的孩子,来到沙地上,转动着球。他看到麦基,冷静地停下球。他走过来,弯下腰看着麦基。接着,他露出广告牌式的微笑,叫道:“嘿,你这家伙!记得我提过的体育课上抢我球的小白种人吗?这就是他。是那家伙!”

这个人,自然就是神手道恩。

当双方选边时,道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麦基选到自己队里。

“你疯了,道恩。”一个高中生大笑道,“他只是个侏儒。他还 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呢。”

大家都笑起来。

但是道恩还 是选了他打四分卫,一整天都给麦基传球。他们挤在一起,在尘土中玩球。踢到锡罐中间就算破门得分。他们停下来冲向礁石,围在废轮胎附近。

如果道恩的传球离麦基近点儿,如果麦基至少两只手指能够离球近些,球很容易被拿下。高中生和初中生疯了似的努力截住他。那天没有人保留官方纪录,但是当阿曼达·比尔出现并大叫“杰弗里——吃晚饭!”时,传奇发生了。麦基进了第49个达阵球。

当他们玩棍球时,他们看见麦基把球打出街边,打到后院,他们开始二对二地一起玩,某个人走向麦基斜着眼睛看着他,说:“你就是那个疯孩子?”

另一个人也问:“你就是那个疯狂麦基?”

很快每个人都开始这么说,包括海斯 特和莱斯 特;最后,某天在厨房,当他舔着比尔太太拇指上的糖衣时,她也说道:“你就是那个疯狂麦基?”

他像回答所有人那样对她说:“我叫杰弗里。你认识我的。”因为他害怕失去名字,这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。

比尔太太微笑着说:“是的,我很了解你。你在这儿就是杰弗里。但是——”她朝门外点点头——“外面怎么样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她说的当然没错。在家里,一个孩子有自己的名字,但是在门的另一边,得看世界上其他人想怎么叫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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